我告訴自己不能忘記。
把世界切成一個十三等分的圓。站在遠處的那女人說,女人的眼、女人的神情,女人的模樣,用女人的口氣跟我說話。
我是不以為然的,對於她的女人,或者對於蘊藏在裡頭更深切的,那包覆於女人軀殼下的未知不以為然。
用一種形塑好的方式詮釋一句話語,那句話就能以理所當然的姿態出現,理所當然,眼睛、鼻子、耳朵,用不擇手段的方式往人的聽覺裡撞。
我不甚明白。
「妳被這個世界扭曲了。」有一個聲音這樣告訴我,貼在我耳朵的聲音,像對我說話,那聲音總是這樣,以為這樣說話,我就應該接受。
「妳扭曲了,眼睛、鼻子、眉毛。」
「不,是眉毛、眼睛、鼻子。」我說,誰扭曲誰,說話的順序,邏輯,沒有扭曲的理由。
「這個順序是世界扭曲妳的方式。」妳堅持,「來,跟我說一次,眼睛、鼻子、眉毛。」
「為什麼要和我爭執這個?」我沒有照做,因為不明白,不明白的事情沒有辦法做,愚蠢的固執,不想想究竟能明白什麼。
不可能明白這個世界,於是只能被扭曲,是這樣嗎?
妳笑了,溫柔的姿態,「看看。」妳說,對我伸出手,纖細白皙的手指,指節,指尖到手背,以一種姣好的、憐人的樣貌。
憐人的令人作嘔。
我的腹中一陣糾結,但我無法具體的說出那意象,像被人按進水裡,頭跟身體都進去了,但心臟沒有。
心臟留在水外頭跳,撲通撲通,像是還能呼吸。
「妳陷得太深了,所以出不來。」妳說,憐憫我的眼,一眼的媚,以那樣的姿態笑了,「妳出來,出來試試看。」
「妳出來啊。」妳又說,對我伸出手,招來的動作,像是沒注意到自己身後的黑暗。
「會被吞噬。」我搖頭拒絕,果斷,「妳沒看到嗎?」
「誰吞噬誰?」妳一眼輕蔑,「妳被妳的世界吞噬,還是被我的世界吞噬,妳為什麼不看看妳身後的黑暗。」
我回頭,照著妳的話做。黑暗,我看見了,再回頭,妳不見了。
無窮無盡的黑暗,我在那黑暗裡張牙舞爪,尖叫、吶喊,以一種撕心裂肺的姿態。
妳不見了,我也不見了。
我張牙舞爪,吶喊,尖叫。
我沒有發現我不見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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